钱市与鸽子,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然而在清未民初时,钱市与鸽子居然结下了不解之缘。
北京这座历史悠久的古都,玩物实在丰富多彩,光说“带气儿”的,就有鸽子、鹌鹑,“袖狗儿”(一种可揣于襟袖间的极小而善斗的狗)等数十种,而喜欢鸽子的所谓大小“玩主”,历来不乏其人。
北京的鸽子,分为家生,野生两种。野生的鸽子,称为“楼鸽”(因其栖息城楼等高大建筑物而得名);其羽美而性驯者,则饲养于家中,称之为“家鸽”。
由于家鸽能识归途,故早在唐朝时,就盛行用它来传递书信。北京的银行老板们受了这种启迪,在电话尚未普及的年代,便借助于鸽子,以报告每日之行情(俗称“钱盘儿”)。
曩年北京钱商的总市场,设在前们外珠宝市路西。每日的银钱行市,于上午九、十点钟在这里定局。全城的钱商,每日清晨营业时,沿用头天的“钱盘儿”,而当日行市之涨落如何,须侍定局散市后紧急回报。为此,凡大字号,都备一头毛驴,一俟获得行情,遂跳上驴背,挥鞭急驰而归;而来自小字号的上市上,只得一溜烟儿地往回跑,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这种极端落后的传递金融行情的方式延续了十余年之后,终于兴出了以鸽子作为钱市通讯的工具,钱市因此而一改旧观。大字号的毛驴在钱市上销声匿迹,一概转卖给汤锅,转瞬间变成了下酒的佳肴儿;取而代之者则是一只只小巧而羽色不一的鸽子。
银行界的老板们,对鸽子的品种、长相并不象真正的玩主那样考究,其宗旨是只要会飞就行,饲养的数目,亦不过三两只而已。训练飞翔时,距离由近而远,一段一段地加长。一旬之后,区区南北城,断无舛错。一家如此,众同业亦相率效尤。那些小户银行的上市伙计们,有了得心应手的鸽子,也就不必再象过去那样拼命跑路了。
每日上午8时许,各银行的上市者皆用手帕包着一只鸽子,从四面八方奔向钱市。只要一看公布出当日的银钱牌价,即刻就在小纸上写明数目,捻成一个小卷儿,系于鸽足,而后解开手帕,将鸽子抛向空中。霎时间,数十只五颜六色的鸽子振翅而飞,须臾即可归巢,一份紧要的经济情报迅即送到主人手里。嗣后普及了电话,钱市的鸽子也象当年的毛驴一样,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