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4月3日电 德国《欧洲经济时尚导报》记者日前在日内瓦专访了即将卸任中国驻日内瓦代表团大使、赴纽约出任联合国副秘书长的沙祖康。这篇专访全文如下:
在日内瓦,中国的“沙将军”那是大名鼎鼎、声蛮国际。坦率直白,辞令尖锐、大胆敢言,一改人们通常对外交官的固有印象,俨然一位驰骋疆场的威风将军。这“沙将军”的名号一经出口,即刻为中外人士认可,津津乐道。
欣赏沙祖康,并不是基于他的名气。这些年在中国与世界的多边事务中,其所充当的举足轻重的角色,一直让我有走近他的冲动。就在他即将卸任中国驻日内瓦代表团大使、赴纽约出任联合国副秘书长要职的前夕,记者飞赴日内瓦、在大使官邸采访了他。
中国大使,联合国副秘书长,这两个职位更喜欢哪一个?临近退休的年龄,受命担任联合国副秘书长,是个归宿,还是新的起点?……等等,面对记者的提问,沙祖康铿锵有力、行云流水、妙语连珠。
“尖锐的问题,没关系!不尖锐的问题就没有必要谈。说不说是我的事,但作为记者就要什么问题都能摆出来。你随便问,我随便讲,咱们说到哪儿就算哪儿!”沙祖康大使在回答提问之前,先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导报》:37年的外交生涯,您主要经历了哪些工作阶段?
沙祖康:我的外交工作经历,一共37年,可以概括为两个阶段:第一部分为“双边外交”,第二部分为“多边外交”。从1970年大学毕业进入外交部,直到1985年,这15年从事双边外交。1971年被派到英国学习和工作,我是文革间第一批被派到国外学习的外交官;73年回到中国,先后被派到斯里兰卡、印度工作。85年后回到了外交部国际司,开始从事多边外交,工作重点是国际间的军控、裁军问题;88年被派到纽约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在主管“政治、军控、裁军”的联大第一委员会工作,1992年回到国内,被任命为国际司副司长,95年初赴日内瓦任中国裁军大使;97回到外交部,创建了“军备控制与裁军司”,任第一任司长;2001年,来日内瓦担任中国驻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和瑞士其他国际组织代表团大使。
外交工作做了这么多年,基本上什么都干过,办公室、领事、侨务、文化、宣传、新闻、调研、贸易等等;多边工作中主要是裁军、军备,最近几年主要是经济、社会问题,参与制定多边国际规则。
《导报》:即便您坐到今天的位置,一些人士对您的工作风格仍有异议,“另类”、“不守规矩”这样的字眼也能听到。在您的概念中,什么才是一个外交官应当谨守的规矩?
沙祖康:我觉得作外交官没啥“规矩”,也不应该有啥“规矩”。我个人的风格和大家确实不一样。一般来讲,中国外交官给人的感觉是:面带笑容、温文尔雅、见人只说三分话、嗓门都是不高(“沙将军”大笑)、有意见也不说、受委屈也要摆出一幅笑容……给人总体的感觉“Mysterious”。37年中我听到很多反应,认为和中国外交官交流是很困难的、深不可测、揣摩不透,非常神秘,一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别人回去想半天也不明白。如果说这是中国传统外交风格的话,我觉得这个风格应该改一改。
外交官的任务是什么?我理解主要是“沟通”。宣传自己、了解对方、增进理解。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才谈上哪些是必须坚持的、哪些是可以妥协的、哪些是可以商量的。当然,个人的风格可以因人而异,但还要遵守外交原则、纪律,还要考虑对方的风格特点。对于一个热情的对手,我当然不会冷淡;而对一个蛮横的角色,我就会强硬到底。风格是可以随时变幻的,我也不是在任何时刻都那么剑拔弩张、直来直去的。今天我和你谈,我就可以很坦率,我喜欢你们这个报纸,觉得办得不错,所以我可以和你直抒胸臆地探讨问题;而面对一个不了解、甚至还有敌意的媒体,那我绝对会另外一种态度。
外交官也一样,不能把什么东西都模式化、公式化、固定化。我跟别人不太一样,不管什么风格,温和也好、坦率也罢,坚决执行国家政策、维护国家利益,这个问题是不能动摇的。
《导报》:“不辱使命”是同胞对您的肯定。30多年来没有失利过吗?或者,有感觉不如意的地方吗?
沙祖康:我即将结束为国家直接服务的外交生涯,按规矩也要写写“述职报告”。我可以更坦率地讲,在我为国家服务的这个阶段,我没有犯过什么政治性错误,较好地执行了国家政策,较为圆满地完成了国家交办的任务。
《导报》:从一个普通的外交人员,到今天的联合国副秘书长,在别人看来是“平步青云”。您凭的是什么?
沙祖康:什么是“平步青云”?有必要界定一下。第一我不算“平步”,第二也没有“青云”。37年中也是一路坎坎坷坷、并不顺当。我的性格脾气,就决定了我并不可能太顺当,碰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发表个看法,而且从来不刻意迎合别人的观点。所以可以想象,我这样的人如果能够“平步青云”那可算是奇迹了!(沙大使自我解嘲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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