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萌:来,肖阿姨,坐。
崔永元:阿姨叫肖光凤。
肖光凤:对。
崔永元:叔叔叫刘庆凤。首先告诉大家,不是一家人实际上是吧?
刘庆凤:不是一家人。
崔永元:第一个问题问叔叔,叫刘庆凤,就是凤凰的凤,这是个女孩的名字。
刘庆凤:对,在我小学读书的时候,有一次我们的班主任在提名叫班里学生提名答辩问题的时候,他就讲了,我现在请一个女同学来回答这个问题,那时候哄堂大笑,一看是个男同学,哄堂大笑。
崔永元:我现在请一个女同学来回答一下问题,苏河当时差的时候是什么样?
刘庆凤:差的时候。
徐匡迪:他都习惯女同学了。
崔永元:你那时候在苏州河边生活是吧?
刘庆凤:因为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在水上作业的,都是在以苏州河养生的。
崔永元:你的工作也跟苏州河密切相关。
刘庆凤:是个拖轮的驾驶员。
崔永元:就是在苏州河上开船,那你跟我们讲讲太阳升起来了,当你迎着太阳开着拖轮行驶在苏州河上的时候闻到了什么味?
刘庆凤:当时我的感觉,我做了一个工人,特别是做了一个拖轮的驾驶员,感觉也蛮自豪的。
崔永元:你开的轮的时候闻到的是什么味?
刘庆凤:闻的味道是臭味
崔永元: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可能味道更重是吧?
刘庆凤: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那味道是很难受的,有时候你可能要退却,看到这个问题你肯定要退的。
崔永元:水是黑的吗?
刘庆凤:黑颜色的。
徐匡迪:我插一句,他这个拖轮是环卫拖轮,专门运城市垃圾和粪便的,所以这个更艰苦。
崔永元:要不闻不到河味呢,船味更大。阿姨,您小的时候那个苏州河水是不是清的?
肖光凤:我记得我七八岁的时候,我家门前就是苏州河,那个水很清。
崔永元:清到什么程度?是清澈见底吗?
刘庆凤:清到河里面有鱼有虾,我到河里去,每年的黄梅天到河里去捞虾,捞什么虾呢?叫白米虾。
徐匡迪:就是那种透明的,可连壳一起吃的。
肖光凤:可以吃。鲫鱼捞上来有这么大,我们经;嵯氯ネ妫宜渌凳歉雠,但是我的性格像男孩,很皮,会下水。
崔永元:看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男孩像女孩。后来苏州河变质以后,污染以后,您的生活是不是特别难?
肖光凤:变质了以后就不去了,味道很臭,特别是中午,特别是天热的时候,6月的时候。
徐匡迪:气压低。
肖光凤:特别是6月的时候,河水很臭很臭,那就不愿意下去了。
李小萌:可以跟大家讲讲当河水涨潮的时候,下雨的时候他们家里是什么样的。
肖光凤:我们当时住的是棚户区,房子很矮,地势很低,遇到涨潮,遇到下大雨的时候,我们家里也进水。
李小萌:苏州河水涨起来被防护堤挡住,但是家里比外面水位高,就是从排污管道倒灌进来,全到家里来。
徐匡迪:本来排污水到苏州河的,结果污水管道就把污水和苏州河的水一起排到家里来。
崔永元:流到家里的水有多深?
肖光凤:有的是不超过鞋盖,有的人家地势低要超过鞋盖,要到这里。
刘庆凤:我家有一次到了这里。
肖光凤:最深的地方要到这里。
崔永元:就是这样,照样喜欢这条河。
刘庆凤:照样喜欢这条河。
崔永元:为什么?恨死它了?
肖光凤:恨就是恨它有味道,这个河还是需要的,还是欢喜的。
崔永元:不恨河,恨市长是吧?
肖光凤:恨化工太发达了,都是化工引起的。
崔永元:恨污染源。所以市里后来决定要动迁,要修苏州河的时候,要把你们搬到乡下去的时候,其实你们不愿意。
肖光凤:当听到要动迁的消息,我们很欢喜,一听要搬到桃脯,到桃脯觉得太远了。
崔永元:桃脯你说是什么概念?
李小萌:20多公里,从他们住的地方到现在,他们就是我去的那个小区,挨家挨户敲门的那个小区,20多公里。
崔永元:也就是咱们电视台要给咱们搬到故宫去是吧,挺好的。
徐匡迪:不是往中心搬,往远处搬。
崔永元:哦,你怎么想通了?
刘庆凤:后来我想,作为一个上海市民来讲,特别是青年人,当时我40岁左右,既然政府动迁,也是好事,为什么?动迁了以后这里肯定要发展。第二个,不管怎么说,我家里也有困难,有大困难,有小困难,个人困难一定要服从组织的困难,服从大局的困难,所以我从这个角度想,我想动迁办进来以后,一个多月以后,这个协议我就签了。
崔永元:我现在不想跟您谈苏州河治理问题了,我想跟您谈怎么把市民的觉悟提高上去?
徐匡迪:这个觉悟提高。
崔永元:您有这样的市民当然好办事。
徐匡迪:对,上海是中国工业的一个发源地,是中国工人阶级的诞生地,像他们两位都是几代工人,工人在工厂里面所受到的教育是一个集体主义的教育,所以我觉得上海的人民确实是很好的人民。
崔永元:行,忆苦到此结束,现在开始思甜。您现在住的地方怎么样?
肖光凤:我现在住的地方,刚去时候,那个地方生活设施配套不完全方便,现在那个地方经过十几年的发展,生活设施非常好。
崔永元:小萌你亲眼看到了,她的那个小区现在好不好?
李小萌:从今天的眼光来看那个小区已经挺落后的了,实话实说。
崔永元:但是好像叔叔阿姨都很满意。
李小萌:他们都很满足。
崔永元:其实这样一个工程就需要有人做出牺牲,考验政府的决策能力,也考验居民的这种承受能力,是吧?
李小萌:今天他们二凤能到这儿跟大家见面,跟我们义工的工作有一个关系,特别巧合,我们当时想怎么样把这种感谢和惦记告诉给他们,一开始我想要不然给每一户家庭发一封感谢信吧,后来觉得太虚了,不实在,后来就想,能不能请他们重新去游一下苏州河。
崔永元:你走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给他们每一户在苏州河旁边买一套房子吗?
李小萌:后来钱你说得跟徐院长要。
徐匡迪:我现在离开上海,上海财政不归我管了。
李小萌:就想到能不能游苏州河,这个想法一出来,苏办的同志们,包括我的同事都特别支持,觉得还是有意义的,那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了,打电话,就直接知道雪松院是一个搬迁的集中的小区,就直接打电话到居委会,然后有一个人接到电话说,是,我们这个小区确实有很多苏州河搬来的,而且我本人就是从苏州河搬来的,那一位就是他。我们就杀奔这个地方去,从下午三点多钟确定这个方案,到八九点钟的时候,刚才我听徐院长讲怎么晚上去探访家里,就到八点多钟我们就到了这个小区去挨家挨户敲门。
徐匡迪:你不但做义工,而且还违反劳动法,晚上还加班。
李小萌:那是我被违反劳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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